待赠奉直大夫需斋程府君墓志铭

程远辉

待赠奉直大夫需斋程府君墓志铭
    程子敬一，予子乡荐同年友，与予有特契。甲辰成进士，授户部主事，迎亲侍养。越一年，尊大人卒宦邸，扶柩归， 卜地得吉，而属予铭其墓。予辞之曰：“志铭必得巨人鸿笔，不当问山野之羸夫。”不数日，又以书至云：“所以不乞言当路者，凡以心目中，大河以北则有李恕谷先生，江以南则王先生。恕谷许为先人立传而未就。倘不得先生文志墓，无以慰先人于地下也。”其词恳至，殆不容以不斐辞。按状府君，程姓讳衍，初字嗣丰，号需斋。程氏为永康文献之族，婺学自枫山先生殁， 日就荒落。其高祖方峰先生，偕其族文恭公负笈受业于姚江之门，归而讲学于五峰书院。至今五峰之学显列《明史》，实方峰先生开之。其子居左公，官京尹，为名臣。居左公有贤嗣，年止三十，博极群书，所著《樗言》，堪与《山堂四考》相颉顽。再传而至枚遴先生，府君父也。忆予初至五峰，先生暨府君皆在会，枚遴先生苍而瞿，府君方弱冠，顾而皙，标格出众，与祭先师，执事折旋进反，礼成而敏，予心志之。再至，府君入泮。戊子秋闱试，文为汤溪令杜公海树所欣赏，以微嫌见黜。比予四至五峰，而府君发种种矣。及见敬一，年未冠，神采玉立，文章斐然。窃意程氏之门将复大，乃取科第如拾芥。谒选而得京职，乃叹予之预必于府君之必兴其后者，诚不爽。良亦以先人之积累深，而家学之远有端绪，固如是也。府君为人，诚确和平，事亲无失节。太夫人徐氏，当明季兵乱，常挟刃自随，夜闻狂人打门声，误疑贼至，遂自杀。府君沥血求旌，不得有司表闾，长以为憾。其处宗族，则修谱牒，表节孝，葬遗骸，祀孤绝，以敦一本。处乡党，则释争讼，劝赈恤，扬善讳过，以厚风俗。逍遥山水，乐禽鱼，适意棋酒，箪瓢屡空，晏如也。其旷达有如是者。敬一既服官，命之曰：“进身之始，宜小心谨慎，言勿妄发，人勿妄交，实心办事，毋以予食贫为患。”噫！此官箴，即家箴也。倘非学有源本，世笃忠贞，恶能及此？.戊申，葬于本境独松旧宅之南山。铭曰：“谓天之有意于斯人兮，胡丰其文而不显其身？谓天之无意于斯人兮，天其以时之有待，不显其身，而显其后人。禄不终养，孝子之恤；葬不淹时，送终之节。独松之原，不出近乡，佳城郁郁，松柏苍苍。 卜云其吉，即于幽堂；华表峙立，以待焚黄。其藏永固，其后弥昌。”
①程开业其父嘱其“进身之始，宜小心谨慎，言勿妄发，人勿妄交，实心办事，毋以予食贫为患”。与王崇炳《送程敬一年侄起复入京补缺》中“曰慎曰勤清第一”何其相似！

程洪波

          待赠奉直大夫需斋程府君墓志铭
    程子敬一，予子乡荐同年友，与予有特契。甲辰成进士，授户部主事，迎亲侍养。越一年，尊大人卒宦邸，扶柩归，卜地得吉，而属予铭其墓。予辞之曰：“志铭必得巨人鸿笔，不当问山野之羸夫。”不数日，又以书至云：“所以不乞言当路者，凡以心目中，大河以北则有李恕谷先生，江以南则王先生。恕谷许为先人立传，而未就。倘不得先生文志墓，无以慰先人于地下也。”其词恳至，殆不容以不斐辞。按状府君，程姓讳衍，初字嗣丰，号需斋。程氏为永康文献之族，婺学自枫山先生（章懋，1436-1521年，字德懋，号闇然翁，晚年又号瀫滨遗老，兰溪县渡渎村人。明天顺六年（1462年），乡试夺魁。成化二年（1466年），会试第一，赐进士，选为庶吉士。次年冬，授翰林编修。辞官后，曾在故乡枫木山讲学，王阳明亦为受业弟子，故世称枫山先生）殁，日就荒落。其高祖方峰先生，偕其族文恭公，负笈受业于姚江之门，归而讲学于五峰书院。至今五峰之学，显列《明史》，实方峰先生开之。其子居左公（程正谊，1534-1612年，字叔明，号居左，又称布政公。永康方岩文楼村人。1571年，考中进士。初授武昌司理，后升刑部主事。再升云南副宪，补蜀臬，参广西，又升四川左辖，后升顺天府尹等职），官京尹，为名臣。居左公有贤嗣，年止三十，博极群书，所著《樗言》，堪与《山堂四考》相颉顽。再传而至枚遴先生，府君父也。忆予初至五峰，先生暨府君皆在会，枚遴先生苍而瞿，府君方弱冠，顾而皙，标格出众，与祭先师，执事折旋，进反礼成。而敏予心志之。再至，府君入泮。戊子秋闱试，文为汤溪令杜公海树所欣赏，以微嫌见黜。比予四至五峰，而府君发种种矣。及见敬一，年未冠，神采玉立，文章斐然。窃意程氏之门将复大，乃取科第如拾芥。谒选而得京职，乃叹予之预，必于府君之，必兴其后者，诚不爽。良亦以先人之积累深，而家学之远有端绪，固如是也。府君为人，诚确和平，事亲无失节。太夫人徐氏，当明季兵乱（1634年），常挟刃自随，夜闻狂人打门声，误疑贼至，遂自杀。府君沥血求旌，不得有司表闾，长以为憾。其处宗族，则修谱牒，表节孝，葬遗骸，祀孤绝，以敦一本。处乡党，则释争讼，劝赈恤，扬善讳过，以厚风俗。逍遥山水，乐禽鱼，适意棋酒，箪瓢屡空，晏如也。其旷达，有如是者。敬一既服官，命之曰：“进身之始，宜小心谨慎，言勿妄发，人勿妄交，实心办事，毋以予食贫为患。”噫！此官箴，即家箴也。倘非学有源本，世笃忠贞，恶能及此？戊申，葬于本境独松旧宅之南山。铭曰：
   谓天之有意于斯人兮，胡丰其文而不显其身？谓天之无意于斯人兮，天其以时之有待，不显其身，而显其后人。禄不终养，孝子之恤。葬不淹时，送终之节。独松之原，不出近乡。佳城郁郁，松柏苍苍。 卜云其吉，即于幽堂。华表峙立，以待焚黄。其藏永固，其后弥昌。

   ①程开业其父嘱其“进身之始，宜小心谨慎，言勿妄发，人勿妄交，实心办事，毋以予食贫为患”。与王崇炳《送程敬一年侄起复入京补缺》中“曰慎曰勤清第一”何其相似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