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利山：篁墩程灵洗古墓为何至今未能列入文保？

程昌平

    位于篁墩古村边的程灵洗古墓，是我市稀珍的、极为宝贵的、国保级的历史文化古迹，是徽州文化中有重要价值意义的标本化石，早就应该是属“文保”的历史文物，理由有四：
    一、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》第二、三条规定，具有历史价值的古墓葬属国家要给予保护的古文物。程灵洗古墓葬，在南北朝梁、陈时候，距今历史一千五百多年。其墓主程灵洗，是梁、陈间忠勇为国的功臣名将。程灵洗少有勇力，绥靖地方，为民除害，在抵御候景战乱时，力佐梁、陈，战功卓著，被封赠镇西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，謚忠壮。是古徽州较早入传中华正史（《陈书》、《南史》）者之一。程灵洗出身农家布衣，“躬勤耕稼”，“刈获早晚，虽老农不能及也，伎妾无游手”。且号令分明，治下甚严，与士卒同艰苦，匡扶正义，佐国安民，有功于国，有惠于民。卒于任所，归葬篁墩。新安百姓在墓旁垒石设坛以祭，是古徽州之域自东汉方储之后，又一位被民间广为崇仰膜拜的地方神。这样一位比较正面的徽州文化历史人物的古墓，作为历史见证，将其列之为“文保”，自是理所当然。
    二、篁墩程灵洗古墓葬是客观历史存在，有各类权威历史文献记载。 最早的宋初《太平广记》记载：程灵洗“墓在（篁墩）湖西北黄牢山下”。宋李宗谔《歙州图经》记载：程灵洗“墓在（篁墩）湖西北，俗呼相公坛”。宋元丰间程祁记其父程筠在篁墩的实地考察，也说忠壮公墓在篁墩。宋著《新安志》的罗愿在《程仪同庙记》中也记载：“今距州三十里有地名黄墩者，（程灵洗）墓与宅卜在焉”，“又即其墓旁为坛而祭之，如是古矣”。此后朱熹、程大昌对篁墩程灵洗古墓也都有记载。南宋嘉定间，程珌等还在篁墩“买墓旁地，并立庙宇”，举行隆重祭祀。
    因程灵洗墓葬是在一千五百多年以前，沧海桑田，水淹变迁。至元代郑玉、明代程孟，就认为程灵洗墓已“不知所在”、“宅既汇为湖，其墓恐亦随没”。
    到明成化年间，程敏政在篁墩村北西阳坑上水鱼形处营建程灵洗衣冠葬所。此后新安程氏内部有支派，为私利，于明代嘉靖间、清代雍正间，两度为程灵洗古墓葬问题，发生了旷日持久的激烈的官司纷争。应该指出：围绕程灵洗古墓葬的这样一种历史过程，第一，都并不曾否定篁墩有程灵洗古墓葬的客观存在。且有权威的历史文献足征。此历史过程，徽州师范校长方光禄教授已有专文作了详细叙述。第二，现在篁墩村北西阳坑上水鱼形处所修复的程灵洗古墓，是明代成化年间即有，是民间社会共认的程灵洗墓葬之所。
    三、特别应该提请注意的，是篁墩程灵洗古墓葬，是史有明载的“即墓设坛”，是古代“坛祭”在古徽州唯一仅存的历史见证。中华宗族宗法、徽州文化宗族宗法，由庐墓、墓祭、郊外坛祭、墓祠祭、到祠祭，其祖祭原生态的探析研究，篁墩程灵洗古墓葬特别是墓前“祭坛”之设，这是徽州文化中不可多得的活化石。当时修复此古墓时，我曾特别提议应同时修复墓前的“祭坛”，这亦是篁墩程灵洗古墓葬最重要的历史文化价值意义之一。
    四、2009年程先政等程氏后人斥巨资，在程灵洗篁墩故里原西阳坑上水鱼形墓葬遗址修复程灵洗古墓，这对徽州宗族文化研究，对海内外程氏后人寻根拜祖，凝聚人心、弘扬祖德，对徽州文化（尚武）特定时段向“崇文”的演进研究拓展，对我市寻根文化旅游的发展，都有积极意义。特别是去年“中华太极”被列为世界级“非遗”，而南北朝时的新安程灵洗是人们公认的太极祖师，前些年全国各地的太极掌门曾一同到篁墩程灵洗墓前，虔诚拜祖。
    “各级党委和政府，要增强对历史文物的敬畏之心，树立保护文物也是政绩的科学理念”。（2016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对文物工作作出重要指示）
    篁墩程灵洗古墓这样极其重要的徽州历史文化资源，理应受到市、区的高度重视，这些年市程朱理学研究会一直为此积极奔走呼吁，市文化委有关领导也有共识，屯溪区文物部门亦曾过问，据说是有个别长官屡予否决，因之篁墩程灵洗古墓遗存，至今连县级“文保”都未能列上，这也是该区这些年来“保护”徽州历史文化资源的“政绩”之一吧。我们真诚期盼那类长官能转变对“徽州”、“徽州文化”的不屑和傲慢，有点尊重和敬畏，給予关照，保护抢救，合理利用，让各类徽州历史文化资源在新时期发挥大的作用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2021年3月9日于屯溪宝徽堂

程昌平

方利山，男，黄山学院教授，著名徽学家，1947年出生于安徽歙县。曾组织和参与主持1989年、1991年全国和国际戴震学术研讨会，1995年朱熹与新安理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和2004年程、朱思想与徽州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；“首届中国科技典籍国际学术研讨会”，“国际徽州学研讨会”、“胡适国际学术研讨会”等30多次国际学术会议交流学术论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