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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州历史文献研究会成员薛春波于青岩镇郊游时，在杨眉堡底下寨程家兴老人家中发现清代《程氏族谱》一本，并从中看到康熙年间山东才子田雯(蒙斋)的一篇序文，遂将图片发至研究会微信群中。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参加地方志编纂时，在白云区程官堡摆拢寨程寿柏老人家中看见《程氏族谱》，并索得复印本，其中田雯序文已残破而无法窥见全文，甚为遗憾。通过查阅田雯《古欢堂集》亦未见此文，乃为田散落民间的一篇佚文。春波发现的这本族谱(抄本)保存完好，田序完整，令人欣喜。9月4日，我与程寿柏之女程同芬、谱牒学者王学祥驾车前往贵阳市花溪区青岩镇杨眉村。在杨眉与薛春波汇合，共同走访底下寨程家兴老人，对勘族谱，拜谒清初广东布政使程仁圻墓地。
杨眉堡程氏家族 据乾隆《程氏族谱》记载：入黔一世祖(程)贵，“晋新安太守讳元谭公四十六世孙。原名贵相，元末自休宁(今安徽省)率口始迁湖广荆州府江陵县之磁器门，因世乱从军于荆州卫，明洪武四年(1371)调贵州卫右所，隶范百户下，后以军功官贵州，勋卫指挥。”贵生保，保生仁旺，仁旺生缙、绅。(程)绅，仁旺次子，永乐年间(1403—1424)征云南、四川、广西等处有功，授贵州都司贵州卫右所二百户(六品武官)之职，驻守程官堡(今贵阳市白云区艳山镇程官村境)，子孙世袭。程氏后裔“轻武重文”而“不忍贪功好杀”，得功不多，未有武职升迁。 自十世孙程文弼中万历丁酉(1597)科举人之后，程氏科第蝉联，以文名闻于闾里。程文弼，字谐廷。由万历丁酉(1597)科举人，历官云南丽江府通判，升邓川州知州，卒葬于程官堡前官山。 十一世程圣训(1595—1652)，字心鲁，号元率。由选拔贡初任铜仁府儒学教授，升任四川重庆府巴县知县、遵义府知府，明亡后留滞遵义。守遵之日惠政甚多，士民感戴，遂留葬于遵义县北偶里四甲罗江河官庄后山，清代入祠贵阳府乡贤。民国《贵州通志》载曰：“程圣训，字心鲁，贵阳人。性谦和泛爱不欺，以岁荐知巴县。贼破城，圣训抱印投水，流三十里，如有物负之得不死。历遵义守，洁已爱民，人称老佛。卒于官，贫不能殓。子春翔，孙桂蕃皆举于乡。春化、春跃以明经官县令。”程圣训堂兄朱训承袭百户之祖职，其子正揆(字玄宰)卒葬杨梅堡。 十二世程春化(1629—1658)，字时可，圣训长子。由拔贡任四川成都府仁寿县知县，归葬于遵义罗江河其父墓前。道光《贵阳府志》载：“程春化，贵阳人，圣训子。由明经授四川仁寿令，居家孝友，仕蜀之日，值寇乱，城陷，整衣冠，向阙再拜，自经死。乾隆中，通谥节愍，祠忠烈祠。” 春化子程桂奇卒葬贵筑县花犵狫雷坡，其妻周氏为贵筑人，卒葬广顺州首善里松树塘，其子珣亦同葬其地。周氏乃为贵筑青岩一带旺族，春化子桂奇与周氏联姻而移居杨梅堡。清康熙年间，居住于程官堡的程春翔与其移居于杨梅堡的嫂侄辈亦常往还，春翔留下《广顺道中》一诗：“荒原鸟道绝耕耘，一线天开万壑分。影暗高林迷鹤径，声闻空谷出猿群。俄惊绝涧泉如雨，偶过悬崖石似云。漫说深山深处好，如今车马亦纷纷。” 《贵阳府志·彊里图记》载：贵筑县“南下里，管寨二十三。……杨四、杨七二寨，即杨梅堡，在城南五十里。其东七里至赵司寨，南五里至青岩，西三里至摆拕，十里至傅官堡。居民二百馀户，市青岩场，去场五里。有金凤山，有偏头山。有谢家龙潭水，源自谢家潭，下流经小河，西注青岩大河。”系贵阳至定番粮道古驿必经之地。如今，杨四、杨七古旧寨名鲜为人知，杨梅堡又改名为杨眉堡。《青岩镇志》所载：民国初年置贵筑杨眉乡，1958年“公社化运动”时建青岩公社杨眉大队，包括杨眉堡、底下寨、庄科、河西四个自然村，今为贵阳市花溪区青岩镇杨眉村。杨眉堡原有青龙寺一座，清道光九年(1829)修建，光绪十二年(1886)重建。三教寺一座，民国八年(1919)重建。两座庙宇今已毁灭无存。杨眉古寨沿杨眉河西岸依山而建，临水而居，背靠着的几座山，村民们称之为和尚坡、中间山和程家后山。河的对面，是金凤山、偏头山和新天坡等。杨眉河两岸为肥沃的水田坝子，乃为富裕之乡。河上建有古石拱桥连接两岸，桥头古见证村落沧桑，有江南水乡之貌。杨梅堡、底下寨等自然村落几乎连成一片，俨然一个大寨子。当地还流传“金山银山抵不住程家后山”之谚语，可以想见当年程家在此地的声势。
程仁圻其人其事 《程氏族谱》载：“仁圻，字方甫，号袤野。珣次子。生于康熙壬申年五月十二日子时，以礼记中康熙丁酉科本省乡试第四名，辛丑成进士，由庶常历官监察御史，河东盐运使，升授陕西西安布政使，署理陕西巡抚，乾隆元年诰授通奉大夫，荫一子。今补授广东布政使。娶王氏，同里庠生讳玱字圣玉女，诰封夫人，生三子：铎、镛、铭。”这是乾隆四年程仁圻修谱时的职官及家庭状况。程仁圻出生于贵筑县杨梅堡，先辈葬于广顺州首善里，因而寄籍于广顺州(青岩赵氏家族亦隶籍广顺州)。 又据程仁圻殿试卷中履历及三代脚角之载：“应殿试举人臣程仁圻，年十九岁，系贵州贵阳府广顺州人。由廪膳生应康熙五十六年乡试中式，由举人应康熙六十年会试中式，今应殿试。谨将三代脚色并所习经书开具于后。一、三代：曾祖春化，仕故;祖桂奇，不仕故;父珣，不仕存。二、习礼记。”经殿试，取为“第二甲第四名”。《清实录·康熙实录》载：“(康熙六十年)丁已。谕翰林院选拔庶常，原以作养人才。今科进士特加简阅，取王兰生……程仁圻、王士俊等六十二人俱著改为庶吉士、分别满汉书教习。”程仁圻乃二甲进士赐进士出身，散馆后授翰林院编修、吏部员外郎。这是他走上仕途之始。 雍正四年(1726)，御史程仁圻与吏部左侍郎王佩憛奉命审理博尔多案，在检查案卷时，二人发现自己之前的审理有误，自请处分。吏部按照定例将程仁圻、王佩憛各罚俸两月。 《畿辅通志·职官》“巡察顺德大名等处监察御史程仁圻(贵州人，进士)雍正五年任。”《世宗宪皇帝上谕》载：雍正七年二月二十日“又兵部议准巡察湖北湖南御史程仁圻，条奏九溪等卫裁守备并订塘汛兵丁条例，奉上谕兵丁塘汛一事，经臣工条奏者甚多……朕思各处情形不同，而将弁之管辖兵丁之习尚亦不一，惟在该管大员实心体察，因地制宜，庶于汛防有益，未可著为定例强令，遵部议亦属未协。著另议奏。” 《清代职官年表》记载：“程仁圻，雍正十二年十一月初三(甲戊)以河东运使署陕西布政使;十三年正月廿一日(壬辰)实授;乾隆二年三月十三(已酉)扰免;五年五月(庚申)署广东布政使;六年十一月廿九(庚寅)革”。 《雍正朝汉文硃批奏折汇编》中，收录有署陕西西安布政使程仁圻《奏谢恩命署理秦藩折》(雍正十二年七月二十四日)、《奏陈直省管伍动用钱粮必须稽察核实管见折》(雍正十三年十二月初一日)等八折。程仁圻还参与了《山西通志》的监修。 乾隆二年(1737)，西安布政使程仁圻丁忧。程仁圻在《程氏族谱序》中云“今御极之二年丁巳又罹继母忧，乃遵例读礼，丧葬既毕，亟与吾兄仁域、吾弟仁增商确谱事，原本旧牒，考记疑伪，追始续今，期月乃就。”其继母汪氏(县儒学教谕汪跃龙之女)，卒葬广顺州首善里水塘寨。 乾隆三年(1738)十二月，大学士嵇曾筠向乾隆皇帝密陈“原任西安布政使程仁圻，精勤任事，熟悉封疆”，极力荐之。三年丁忧期满后，乾隆五年(1740)授广东布政使。 《清实录·乾隆实录》载：“乾隆六年(1741)庚寅。署广东布政使程仁圻，以失察钱粮加平，降旨革职。”程仁圻乃雍正朝旧臣，也许是受到乾隆帝“永不叙用”之处罚，无复再起，终老原籍。 程仁圻的著作甚为鲜见，除了收藏在美国加州大学东亚图书馆内《程仁圻殿试卷》之外，《黔风鸣盛录》收录有《夜赴安宁》诗一首，乾隆《南海县志序》一篇。在丁忧回籍守制期间，主持纂修《程氏族谱》一部。不知何故，程仁圻在《贵州通志》《贵阳府志》《广顺州志》中失其传记，仅在科举部分有所记载。《程氏族谱》再无续修，因此程仁圻的卒年不详。程仁圻之子程铎，寄学定番州(今惠水县)，乾隆元年(1736)中恩科乡试举人。次子程镛，定番州学附生。 程仁圻墓座落于杨眉村科南关山梁上，土堆坟，夫妇合塚，立有碑记。其墓碑中书“皇清勅授通奉大夫(诰封二品夫人)显考(妣)程公字方甫大人(母王氏老夫人)之墓”;右书“乾隆五十六年岁次辛亥季冬月吉旦”;左书“男程镛、铎、铸，孙元泗、潞、湛、淳、湄、海、清、泽，重孙榛、楷、栋、楫、梅、模、桡恭祀”。程仁圻生于康熙三十一年(壬申，1692)，考其立碑时间(乾隆五十六年，1791)，不可能是其所逝之时。 在程官堡石人山下程献廷墓前立有石碑一通，上书“皇清诰授通奉大奉、赐进士出身、加赠从一品、翰林院编修、两湖巡按御史、河东盐运使、南河监督部院、前陕西巡抚、兼署全陕盐政、广东布政使贵阳程氏祖地”。应是程仁圻当年的职官。《贵阳府志》进士表中就有记载：“康熙六十年辛丑科邓钟岳榜，广顺州程仁圻，选庶吉士，官至东河河道总督，降广东布政使。” 程仁圻虽在地方史志中缺其传记，又遭家道中落，乡人对其史事知之甚少，但他在科举场中崛起，成为一代能臣，史事见诸于国家文献，是一位不能忘却的黔人才俊。希望地方政府将其墓地保护起来，为青岩古镇的历史文化又添一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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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2-11-27 21:28:22
楼主
发表于 2023-5-22 17:13:26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