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孙钦良 “二程祠堂”简称“二程祠”，始建于南宋，共三进大院，前有棂星门、诚敬门、春风亭、立雪阁，中有道学堂，后有启贤殿。 祠内二程塑像：一位黑胡，一位白胡。一般人会想：白胡子定是兄长，黑胡子定是弟弟。其实恰恰相反——哥哥程颢53岁去世，所以是黑须壮年模样；弟弟程颐高寿而逝，所以是银须老翁形象。 诚敬门楹联：仁义立治行之本，诚敬开入圣之门。此联关涉儒家思想，需要解释：儒家思想的核心是“仁”，自孔子提出“仁、义、礼”之后，孟子又加上了“智”，把儒家思想丰富为“仁、义、礼、智”。到了汉代，董仲舒又扩充为“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”，此即为儒家“五常”。再到后来，有人以六经六艺为依据，以孔子生平实践为范例，以诚敬中和为行持，倡导“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、忠、恕、孝、悌、耻、诚、敬、中、和、勇”，教导人们依此处世。此联作者认为：这些儒家信条是官民取得政绩、业绩的根本，是打开入圣之门走向大道正途的条件。 道学堂门联：春风和气纯乎纯矣，烈日秋霜正者正也。上联写程颢，内藏一典故：程颢性格平和，他给弟子上课，语调舒缓，氛围温暖，一如春风和煦。宋代大儒朱熹的《伊洛渊源录》记载：“朱公掞见明道于汝州逾月而归。语人曰：‘光庭在春风中坐了一月。’”意思是：朱光庭在汝州听程颢讲学，如坐春风，听了一个多月才回家，谈起听课感受，他形容道：“光庭在春风中坐了一月。”成语“如坐春风”即源于此。朱熹的这则记载，我是相信的，但读者未必信，或问：“二程”给人的印象，总是板着面孔；理学给人的感觉，总是约束，都很严肃——程颢会温和吗？其实，理学归理学，性格归性格，请看程颢写的诗：“云淡风轻近午天，傍花随柳过前川。时人不识余心乐，将谓偷闲学少年。”诗题《春日偶成》中含一个“春”字，而且从尾句看，他写此诗时年龄已很大了，竟还有如此随意自然之性，可见此人是率真的，甚至是可爱的。 下联写弟弟程颐，就表现他的“严肃”了。你看他：盯人时目光如炬，仿若盛夏烈日；讲课时板着面孔，冰冷犹如秋霜。哎呀，这尊容真是“吓死宝宝了”。但对联作者笔锋一转，巧妙地、正面地把这尊容说成是“正者正也”，于是乎，冷面先生显得正气凛然，庄重伟岸！上联大意：大理学家程颢性情平和，为人治学，都很纯粹，就像春风一样和气。下联大意：大理学家程颐刚正严肃，言谈举止都很庄重，正人君子形象。 程颐不改烈日秋霜性情，便很得罪人：他在给宋哲宗赵煦当老师时，本来每年酷暑，照例应停课直到中秋，皇帝也好避暑。但程颐奏请太皇太后，说皇帝学业不可荒废，盛夏仍“补课”，严逼如烈日。还有，程颐“以师道自居，侍上（皇帝）讲，色甚庄，以讽谏，上畏之”，意思是：程颐为小皇帝讲课，表情严肃，经常批评皇帝：这也不能做，那也不应该，使小皇帝感到畏惧。 你看，二程祠的庑坊联“言动不苟泰山严严之象；论议无懈大臣谔谔之风”，也是说程颐有严正之相：不苟言笑，正襟危坐，稳若泰山，俨然岩石一般；御前议论，大胆争辩，直言指陈，无懈可击，俨然“谔谔之士”。“谔谔”是化用“千夫之诺诺，不如一士之谔谔”（众多唯唯诺诺之人，不如一个诤谏之士可贵）。 祠内还有几副七言联。其一：春风前共游杨立，冬雪此同吕谢当。上联中“游杨”，指游酢、杨时，他俩就是“程门立雪”故事中，站在门外大雪中，静候老师睡醒的“当事人”；下联中“吕谢”，指“吕大临、谢良佐”。以上四人都是程门弟子，被誉为“程门四先生”，都是宋代著名学者。这副对联写得有趣：游、杨本来是立雪，作者偏说其立春风前；吕、谢两人并未立雪，作者偏说其等同于立雪。这是文人惯用的“参互成文，合而见义”写法，没啥稀奇。 其二：门内尽列家学远，户中咸坐道思深。其三：同堂配享传万古，一事成祀永千秋。此二联，皆简单，不用讲。 其四：户外无雪犹共立，窗前有风还同当。上联翻转巧用“程门立雪”典故，意为：门外虽然无雪，但游人至此，敬畏堂上先生，尽皆恭立稍待，不敢轻易进入。下联翻转巧用“如坐春风”典故，意为：如今的游人，虽不能坐在课堂上聆听先生教诲，但窗前有风拂动，就当是春风拂过，等同于“如坐春风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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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9-12-30 21:37:02
发表于 2019-12-31 18:44:24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