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梫

程远辉

二、程梫
吕思勉母亲程梫，字仲芬，生于咸丰三年(1853），卒于光绪三十四年
(1908），为武进名士程兆缙次女。亦能诗能文，著有《逸秋诗钞》及《读书吕思勉在《先妣行述》中详细记载了程梫生平。武进程氏，程模之祖父程凤，曾担任陕西三原知县，祖父程应枢，嘉庆癸酉顺天乡试举人。父亲兆缙，咸丰顺天乡试举人。祖父程应枢早逝，家贫有四子。祖母吴氏，因葺屋掘地，得一金船，但又埋之，义不敢受，祝愿天佑程氏子孙。程兆缙兄弟四人，皆以文章经济有名于时，诸人之子女，亦多聪明才智者。程模年八岁时，太平军犯常州，一妪走告，时其父程兆缙客居京城，家中皆妇女幼儿，皆受惊扰，程模坐窗下读书不动。老妪离去时，以手抚程橙头顶，说：“你必有福，吾老，又逢乱世，不能见你日后的功成。”城陷，程家避泰州。程兆缙闻难南归，至山东，土寇起，县令程绳武留程兆缙主军事，提兵数百人，日与贼数十战，所杀伤过当。一日贼大至，战不能克胜，程兆缙战死。噩耗传来，程模与母亲、姐姐入山东，收葬骨骸。此时，程兆缙之兄弟皆亡，惟二兄程乃文是江西新浪县知县，于是程家长途往依之。江西亦多土寇，环绕新浪县数百里皆贼众出没。一日贼寇来，知县程乃文准备舟船，让家人出避，而自己督众人守城，程模不肯离去，说岂可使众亲戚皆去，而伯父独自留在新贫县城。程乃文“以诡词遣之，乃出”。“夜泊舟河步，有盗舟自远至，列炬戈铤耀波，舟子移舟匿丛苇中，戒舟中人勿声。盗舟过，举舟屏息，先妣独大笑，一舟皆惊，已而贼退，复返新浚。”数载之后，伯父程乃文以忤上官意，弃官归故里。程模乃复返常州。年二十二岁，嫁吕德骥。时寇初平，戚族多无以自立，程授承前辈之意，倾所有财力振恤亲戚，或有劝其少为后日计，她仍然坚持做下去，不久家果贫。程橙“躬履俭素，率婢媪朝而作，夜分始休，自晨昏侍养，以至于冠昏丧祭之务，靡不躬自经纪，无失其宜”。家中事无大小，皆程模一人主之。“丧者得以葬，老者得所养，幼者有所抚育，以至于成人有室家，皆先妣有以保聚之也。”治家勤苦，性至明察，慈祥有爱，接人以恩，“其视人世富贵贫贱，忧乐毁誉，皆属无足介意者，而虑事至深远”。第八章 常州吕氏世家 I 275程楼也是一代才女。吕思勉评价其母说：“少未尝读书，长自苦习之，以至于经史词章，皆能贯通，所著有《逸秋诗钞》一卷，《读书随笔》一卷。戚族中女子年及髻眦，其父母辄使居吾家，受教于先妣（程模），皆能通知书史，习女红，勤于内则，而明于应事。”①“先母讳艮字仲芬，号静岩。小时被难山东，转徙兵间，仅读《论语》二十篇，又读《孟子》，至齐桓晋文之事章即辍学。然其后于经史古籍，无不能读，亦能为诗文，天资之高，并世所罕见也。”②程橙天资之高世所罕见，作为其子的吕思勉自然是非常了解并很敬重的。由上文可知，程楼显然是有家学之培育的，父亲程兆缙“兄弟四人，皆以文章经济有名于时”。关于程兆缙事迹见吕思勉《先舅氏程君事述》。程兆缙祖父为陕西某县知县，以廉洁名。与中朝某大臣有隙。一昔，梦白虎坐听事。旦起，则闻此人已入军机矣。惧罹祸，即告病归，时年仅三十余。居常州城内早科坊，旋卒。有子四人，祖母抚之，甚贫苦。一日，天雨，墙坏，躬自葺治，于墙根下得黄金一巨器，祖母祝曰：“非分之财，非所敢取。天而哀念廉吏，使其四子皆克有成，则所愿也。”复掩之。程兆缙，字柚谷，乃第三子。昆弟俱以文名，而兆缙与其伯兄尤著名。兆缙亦工医，宦游所至，治验颇多。晚犹读医书不释手。此外，兆缙八岁，即能日课一诗。十三入邑庠，后中式咸丰某科顺天乡试，客于京师。闻江南大营溃，南归，至兰山，道阻弗得行。助县令某御捻军，战殁于汤家池。兆缙经学湛深，于三《礼》尤精熟。尝以说郊襦义为某山长所赏，由是知名。亦工医，又多艺事，时用钟表者尚不多，能修理者亦少，兆缙拆阅数具，即自能装置修治，不假
① 吕思勉：《吕思勉诗文丛稿》上册，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年版，第33页。② 吕思勉：《吕思勉诗文丛稿》上册，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年版，第7—8页。